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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声音。梅姨转过身,向站在汽车前的男人望去,戴着墨镜男人的面孔清晰地映入梅姨的眼睛里。顿时,梅姨的眼瞳放大了,她的脸色煞白,浑身颤抖,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上。

    一个小特务拽住梅姨的胳膊,说:“哎!你害怕了,说你是共党分子,你就害怕了。”特务以为梅姨是被吓坏了。

    梅姨清楚地看见楚秋凡站在汽车前,虽然他戴着墨镜,但是,楚秋凡的面孔依然清晰可辨。楚秋凡和几年前没有太大的变化,应该说,几乎没变,只是头发梳得更加光亮。他穿了一身深灰色的中山装,他的声音依然浑厚,富有磁性。梅姨把楚秋凡看得是清清楚楚,她完全可以确定这个人就是楚秋凡。

    梅姨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楚秋凡,梅姨寻找了楚秋凡那么多年,可是都没有踪迹,而今天自己却撞到他的手里,真是冤家路窄,孽缘不断。梅姨不知道是愤怒过度,还是痛苦过度,她只感觉心口一阵剧烈的疼痛,只感觉嗓子堵着一块东西,使她窒息。

    梅姨艰难地站起身体,她的双眼死死地瞪视着楚秋凡,站在汽车前的男人也看着她,两个人四目相视,梅姨完全可以确定楚秋凡已经认出她来,他当然不会不认识她。

    梅姨突然尖叫了一声,她挺身向楚秋凡冲过去。她一把揪住楚秋凡的衣领,双手掐住他的脖子,那样子是要把楚秋凡掐死,要与楚秋凡拼命。即便是特务开枪,她也要和楚秋凡同归于尽,只要她能除掉楚秋凡,她就是去死,也在所不惜。

    梅姨的突然举动,把站在旁边的特务都吓了一大跳。一个特务朝着梅姨开了两枪,砰,砰,子弹打在车门上。

    “不许开枪!不许开枪!”男人高声大喊起来。

    特务们赶紧停止射击,梅姨和楚秋凡扭在一起,特务们害怕开枪误伤了楚秋凡,几个特务拥上来抓住梅姨,把梅姨按在地上。

    一个特务喊着说:“长官,她要刺杀您,把她抓起来,送到日本宪兵队。”

    “放了她。”男人说。

    “什么!放了她,长官,她可是共党分子,她还要刺杀您。”特务说。

    “她就是个疯子。”男人说。

    “疯子。”特务们一愣。

    男人说:“你们见过这样的共产党吗?刚才她不是在日本人的面前也这样发疯的吗?有哪一个共产党是这样明目张胆地来送死的。”

    “这倒是。”特务们说。

    梅姨被特务们抓着,她对着楚秋凡大声地吼叫。她叫了些什么,她也不知道,紧接着,她“啊”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特务们看见梅姨发疯地朝着楚秋凡大喊乱叫,真的以为她是个疯子,一个特务说:“长官,她吐血了,不会是痨病吧。”

    “她就是个有病的疯子,放了她,别给自己找麻烦。”站在汽车前的男人说着,把从梅姨皮箱里拿出的一大沓美元递给特务说,“这个疯子倒是很有钱,看,全是美金,兄弟几个去喝酒吧。”

    特务们看见美钞笑了,这年头能拿到美金不容易,特务们顾不得纠缠梅姨了,把梅姨扔在一边,黑色汽车一阵轰鸣飞快地开走了。

    梅姨从地上爬起来,她浑身无力,嘴角上还残留着血迹。她昏昏沉沉地走进南京城,一直到晚上,天都黑了,她才走到联络站,区书记和闫武正在焦急地等待着她。

    梅姨刚一走进去,闫武就迎上来,着急地说:“肖梅,你可回来了,急死我们了。”

    区书记说:“是呀,肖梅,你要是再不回来,闫武就找你去了。”

    事实上,梅姨在关卡上的突然动作调开了日本人,闫武过了关卡。可是,闫武远远看见梅姨扑到站在汽车前的一个汉奸身上,掐住汉奸的脖子,特务们开了枪,闫武为梅姨捏着一把汗,他不明白梅姨为什么不想办法脱离危险,而是做出如此的过激行动。

    “你没事吧?”闫武看见梅姨脸色很不好,担心地问。

    梅姨还没有从刚才的噩梦中醒过来,她依然脸色苍白,浑身轻微地颤栗着,梅姨摇摇头,说:“我没事。”

    闫武说:“今天,如果不是你把日本宪兵引开,电台真的就危险了。”

    区书记关心地说:“肖梅,我们很担心你,你怎么才回来。”

    “我没事。”梅姨还是这三个字。

    “肖梅,你今天冒着危险把日本人调开,保护了电台,你很勇敢。不过,肖梅同志,我还要批评你,你为什么突然扑上去,要杀死那个汉奸呢?我们的任务是保护电台,不是刺杀汉奸。如果由于你的突然行动,你被捕了,或者被特务打死了,这个后果谁能负责?”闫武异常严肃地说。

    “我自己来负责。”梅姨生硬地说。

    “肖梅,我们是有组织、有纪律的抗日组织,不是个人负责就能够擅自行动的,一切都要执行组织的决定。”闫武的语气非常严厉,但从闫武的严厉中能感受到他对梅姨深深的关切。

    “他是汉奸,我就要杀死他。”梅姨坚定地说。

    区书记看出来梅姨心里有事情,情绪反常,他制止住闫武的话。闫武有事急急忙忙地走了,区书记给梅姨倒了一杯热水,慢慢地问:“肖梅,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梅姨一脸的泪水,泣不成声,梅姨感到非常耻辱,仿佛受到了奇耻大辱。虽然,今天在危急时刻,楚秋凡救了她,如果不是楚秋凡出面,无论是日本宪兵,还是日本人的特务都会把她抓起来,或者开枪打死她,从这点上说,今天是楚秋凡救了她。即便如此,梅姨还是恨得咬牙切齿,她忘不掉楚秋凡的背叛,她忘不掉失去的小女儿,她宁愿被日本人抓起来,宁愿光明正大地去死,她也不愿意让一个大汉奸来救她。她痛恨自己当时为什么不用尽全身的力气掐死楚秋凡,和楚秋凡拼个你死我活,或者,干脆就让楚秋凡亲手杀了她。

    梅姨把在关卡上的事情向区书记一五一十地做了汇报,梅姨流着眼泪说:“区书记,你给我处分吧,是大汉奸放了我,我当时没能掐死他,或者让他一枪打死我。”

    “应该和他同归于尽,或者,让日本人打死你。”区书记接过话来说。

    “对!我宁愿让日本人打死,也不能让汉奸给我解围。”

    区书记笑着说:“肖梅,你错了。”

    “我没有错。”梅姨愤怒地说。

    区书记知道梅姨对楚秋凡的恨是从内心里迸发出来的,梅姨和楚秋凡的事情只有许部长和区书记两个人知道,其他人一概不知,闫武也不知道。区书记耐心地给梅姨做着思想工作,他告诉梅姨要想打败日本鬼子,要想铲除汉奸,就要保存自己的力量。

    区书记说:“无论当时是什么情况,只要能够脱险就是好事。我们只有保存了自己的性命,才可能抗击日本侵略者,这是最简单的道理。”区书记还说,“只有有效地保存了自己,才能有效地消灭敌人。”

    梅姨听了区书记的话,心里平静了一些,她思索着区书记的话,只有有效地保存了自己,才能有效地消灭敌人。她觉得区书记的这句话非常有哲理。

    区书记说:“肖梅,你今天表现得勇敢机智,保护了电台,这要给你记上一功,但是,你今天对楚秋凡擅自采取行动,要给你记上一过。”

    梅姨低下头,这时,她的情绪已经冷静下来,她说:“区书记,我接受。”

    区书记说:“实事求是地说,如果今天不是楚秋凡放了你一马,你就回不来了,你要接受这次的教训,无论遇到任何情况都要冷静对待。”

    区书记还对梅姨在重庆的表现予以高度的赞扬,上级领导也给梅姨记了一功,以此肯定她所做出的一切。

    梅姨在这次去重庆执行任务得到了锻炼,变得勇敢了、坚强了。虽然,中间突发了楚秋凡出现的意外,但是,这更增强了梅姨抗日的决心和意志,她把自己的伤痛掩埋在心底,一心只想着杀鬼子、铲除汉奸这两件大事。

    临近中秋节的前三天,梅姨在家里迎接到一位从香港远道而来的黄先生。黄先生到上海办事,特地绕道南京,黄先生受梅姨的外公庄老先生的委托,给梅姨带来了一封家书。

    黄先生告诉梅姨庄老先生目前身体状况极为不好,恐怕会有不测,希望能见女儿和外孙女最后一面,另外还有关于遗产的事宜需要交代和处理。因此,庄老先生特别委托黄先生带来家书,希望家里人见信速来香港相见。

    黄先生到了南京才知道,肖家一家人都去了重庆,只有梅姨一个人在南京。梅姨闻听外公病情严重很是焦急,梅姨打算去重庆接上母亲一起去香港,但她又考虑那会延误很长的时间。于是,梅姨决定自己一个人去香港,去看望外公。

    梅姨急急忙忙地准备去香港,但是,去香港的船票特别紧张,一票难求。梅姨想起了沈少白,梅姨知道虽然沈少白是日本人追捕的军统人员,但他在上海很有办法。梅姨立刻给沈少白打了电话,告诉他自己马上要去香港。

    果然,沈少白不但给梅姨弄到船票,而且还是头等舱。当梅姨提着皮箱走进头等舱的时候,她意外地看见沈少白悠闲自得地坐在船舱里,梅姨又是惊讶,又是好笑,梅姨说:“沈少白,你这是干什么?”

    沈少白耸了一下肩膀,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我怎么了?”

    “你干什么和我一起去香港呀?”

    “我不过是顺路到香港去玩一趟,和你没关系。”

    梅姨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她说:“沈少白,你不在上海杀日本人,却和我去香港闲逛,你够悠闲的呀。”

    沈少白说:“上海的日本人暂时是杀不完的,可你一个人到香港,弄不好就被日本人给杀了。”

    “你别忘了,香港没有日本人。”梅姨回敬了一句。

    “香港没有穿军装的日本人,可不乏穿便装的日本人。”沈少白也回敬了一句。

    1941年秋天的香港,还没有被日本人占领,香港生意往来依然繁忙,维多利亚港的船只也照常起航、停泊。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街道两边的店铺生意也算繁荣,但是,很显然,世面上多了一些日本人开的公司,那些公司显然是日本人的特务机关,还有一些穿着不伦不类的人,事实上,日本人的势力已经渗透到了香港。

    梅姨下了轮船,没有耽搁一分钟,直接去了医院。梅姨站在病床前,呼喊着:“外公,外公。”

    庄老先生在弥留之际听到外孙女的呼唤,他缓缓睁开眼睛,他的目光定在梅姨脸上,嘴唇启动,颤颤巍巍地说出一句:“梅……梅……”

    梅姨抓住外公的手,流着泪水:“外公,我是梅儿。外公,我来看您来了。”

    外公眨动着眼睛,眼光看向房门,好像在寻找着什么。梅姨知道外公是在寻找母亲,外公很想看女儿最后一眼,梅姨说:“外公,妈妈还在重庆,我已经想办法通知妈妈了,我接到您的信就自己先赶过来了。您好好养病,妈妈肯定会过来看您的。”其实,梅姨只是在安慰外公。

    外公的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但他马上又把眼光定在梅姨脸上:“梅儿,你……来了,好……好呀。”外公断断续续地说。

    梅姨抓着外公的手,默默地抽泣。梅姨和外公的感情很深,在肖家三个孩子里,外公最喜欢的就是梅姨。如果梅姨做了恶作剧,第一个站出来庇护梅姨的就是外公。梅姨还会偷偷地把外公带到大街上,两个人连玩带吃,玩累了,吃饱了再偷偷地回家来。每到这个时候,外公就特别高兴,仿佛自己回到了童年。现在,梅姨看到年迈的外公就要离开她了,梅姨心里十分难过。

    医生看到一直处于昏迷的庄老先生看到亲人突然清醒过来,医生知道这种回光返照的现象,不会维持太久,医生立刻通知了庄老先生的律师前来医院办理遗产移交手续。

    律师来了,在庄老先生面前,将庄老先生名下的所有财产,包括房产、店铺、有价证券以及银行保险箱里面存放的黄金、珠宝等遗产做了交代。由于外祖母没能从重庆前来香港,又是在战争年代,于是,庄老先生决定将自己生前的所有财产全部由梅姨继承,立即生效。

    庄老先生去世了,梅姨非常悲痛,她很想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远在重庆的母亲。但是,香港和重庆很难接通长途电话,梅姨没有办法,只好一个人处理外公的后事。

    梅姨继承了外公的巨额遗产,外公在香港还有两处颇具规模的店铺。然而,梅姨不能在香港经营店铺,她还要回到南京和闫武他们一起抗日,杀鬼子。于是,梅姨委托律师做了一份委托书,她将两处店铺全权委托给总经理代为管理,一切事宜由总经理全权代办,梅姨还给总经理和店铺里面的所有员工提高了工资。而且,梅姨还变卖了一处房产。

    梅姨的事情办理得很顺利,由于外公的洋房地处繁华地段,舒适宽敞,价格又便宜,很快就有了买主。梅姨卖掉的房产和其他的现金加在一起,总计二十万,这是一笔非常可观的款项。

    梅姨又和沈少白一起来到银行。梅姨打开外公留下的保险箱,梅姨惊讶得呆了。保险箱里有几十根金条,还有一些贵重的珠宝首饰。梅姨决定将所有的金条捐献给地下党组织作为抗日经费,但是,她又考虑到身边带着太多的金条非常不安全,于是,梅姨决定先从保险箱里取出十五根金条带回南京。

    其实,梅姨心里早有打算。梅姨知道地下党组织的经费非常困难,有的时候,同志们接连几天都吃不上一顿饱饭,而且八路军更是缺少药品和武器,他们是在极其艰苦的环境下抗日杀敌。梅姨突然继承了如此一大笔遗产,她要将这些钱交给地下党,交给八路军,八路军就可以用这些钱买到更多的枪炮,就可以多杀鬼子。

    听说梅姨要将变卖房产的款项和十五根金条交给八路军,沈少白非常震惊,他说:“肖小姐,这么多的黄金,你都要捐给共产党呀?”

    “对呀,八路军缺衣短粮,缺少武器药品,他们的抗战非常艰苦。”梅姨说。

    沈少白说:“肖小姐,我看你现在都成八路军了。”

    “我可不是八路军。”梅姨说。

    “你即便不是八路,也是七路半了,你这么多的黄金足够武装一个团的装备。”沈少白有些嫉妒地说。

    梅姨起程回到南京,这个时候,梅姨还不知道,所有的香港人也不知道,再过不到一百天的时间,日本人就踏上了维多利亚港,占领了香港。日本人到处烧杀抢掠,滥杀无辜,从此,香港人过上了暗无天日的日子。

    梅姨带着那么多的金条和现金回南京,路途上非常不安全,除了有日本人,还有强盗、土匪、小偷,如果让日本人得知梅姨和沈少白的身上带着准备送给八路军的巨额黄金,他们的脑袋必定搬家。

    沈少白想出一个办法,他特地让裁缝店给他做了一件肥大的棉衣,棉衣里面缝制了几个口袋。沈少白把金条和现金缝在棉衣的口袋里面,腰间还系上一根皮带。所幸的是正值冬季,沈少白的这身打扮正符合季节,如果是夏天就麻烦了。沈少白身上还带着一把手枪,这才使梅姨稍稍安下一些心来。

    梅姨和沈少白一路上心惊肉跳、警惕百倍地坐船回到南京,这个时候,梅姨才体会到沈少白同她一起去香港是多么地英明。如果没有沈少白一路上护送,她可能没有这个能力将如此之大的一笔财产安全带回南京。

    梅姨带着二十万元巨款和十五根金条回到南京,老区和闫武十分震惊,也分外激动。他们没有想到梅姨从香港带回来这么一大笔巨款,而且全部捐献给地下共产党和八路军。老区深知这笔款项可以买多少武器、买多少药品,有了武器和药品就会有多少战士免于牺牲。老区被梅姨的举动深深地感动了,他从梅姨身上看到了一个中国人抗日的热诚和决心。

    闫武的心里更是激动不已,他还清楚地记得他第一次在郑大姐家里看见梅姨时的情景,那时候的梅姨还是一个娇柔、羞涩的女孩子。几年里,闫武眼看着梅姨从一个富家大小姐成长起来,她有了坚定的信念,有了崇高的信仰,她坚强了,勇敢了,她成长为一名坚定的抗日战士,闫武感到特别欣慰,而爱恋梅姨的那份感情也越发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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