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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出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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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出轨

    儿子突然“嘤咛”了一声,睡得极浅的杨曼琪,本能地伸出手去,在儿子肉嘟嘟的屁股蛋上轻轻地拍着。儿子翻个身,钻进杨曼琪的怀里,继续沉沉睡去。

    刚要迷糊睡去的杨曼琪,猛地睁大了眼,借助如银的月光,她清晰地看到,宽大的床上,只有她和儿子。老公到现在都没回来!她摸出枕下的手机,已经凌晨3∶36了。

    “老公出事了!”这个意识像只顽强的虫子,钻进了她的心里,将她仅有的一丝睡意也驱逐得无影无踪。

    她走到客厅的阳台上,颤抖着给老公打电话。电话通了,却长久无人接听。恐慌像条冰冷的蛇,盘踞在心头,杨曼琪带着不安一遍遍地拨打老公的手机。

    “老公……”当杨曼琪混杂着焦虑、欣喜、愤怒的情绪,刚喊出一声“老公”时,里面说话了。说话的人和所说的话,将杨曼琪剩下的话语生生逼进了肚子里。

    电话里有个年轻的女人说:“你们既然已经离婚了,你干嘛还不放过他?我们现在就在楼下,你有胆就马上下来……”

    杨曼琪脑子“嗡”地一声炸了,像有千万只马蜂在飞。全世界都失了声,偏偏老公和那个女人抢夺电话时沉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杨曼琪机械地下楼,不用张望就看到楼前中心花园里有两个人影在撕扯。

    那个熟悉的身影,让她的眼睛立时酸疼起来。她用手背抹着泪水,向那个熟悉的身影走去。

    她曾经无数次向那个身影走去,每一次都带着喜悦和幸福。哪怕和他刚刚争吵完,心底还带着委屈和气愤,可是向他走去时,看着他明亮眼睛里所蓄的深情,她都禁不住怦然心动,幸福滋生。

    可是,现在,那个他,还是那个他,却站在那里,低着头。没有像以往那样,含笑看着她走近。

    月光如水,洗去了白天的焦躁,红花碧草也像是汪在水里。

    杨曼琪站在那里,一语不发,像是原本就在那里站着似的。

    秦枫松开了手,那女人一下子跳到杨曼琪的面前。杨曼琪退了一步,像是被吓了一跳,又像是在避开污秽。

    “我是王小米,和秦枫在谈恋爱。”那个自称叫王小米的女孩,宣誓般说道。

    “明明已经离婚了,还拿孩子的名义缠着前夫,你也不嫌丢人?”她带着鄙夷的神情,咄咄逼人地说。

    杨曼琪傻了,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却又似乎明白,只是心底不愿意相信,不愿意接受。她没有说话,只是越过王小米,视线对上了秦枫。

    “这不是真的,请你告诉我。”她的眼里写满了请求。

    她的男人抬头看了她一眼,更深地低下头去。

    杨曼琪心中仅存的一线希望也破灭了。悲愤如淡淡的月光一般,将她全身笼罩。她哆嗦着,说不出一句话,只听到牙齿在咯咯作响,在寂静的夜里有些诡异。

    秦枫显然也听到了,向她奔了两步,又犹豫着站住了。

    杨曼琪努力平定自己的情绪,深呼吸再深呼吸。然后,绕过王小米,走向秦枫。

    王小米一惊,立即跳了过去。保护性地站在了秦枫的身前。那一刹那,杨曼琪居然有想笑的冲动。他们本是这世界上最亲密的两个人,什么时候面对面还需要另一个人的保护?更何况被保护的还是力气占绝对优势的男人。

    杨曼琪固执地看着秦枫。那双大大的眼睛里,明明空洞无物,却偏偏盛满了最具杀伤力的武器;那白皙的面庞上,明明平静无波,却偏偏酝酿着风雨欲来的雷霆气势。不要说秦枫,就连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王小米,也被杨曼琪的悲哀感染了,呆呆地看着她,张开的双臂无力地垂了下来。

    秦枫走过来,伸出手,想要把杨曼琪脸上被风吹起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去。快要触到杨曼琪的脸时,杨曼琪猛地把脸扭了过去。

    秦枫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手停在半空中,慢慢地,握成拳头,放在身侧。

    王小米又凑了过来,但杨曼琪和秦枫之间的距离,实在站不下一个人。

    即使她很瘦,还是站不下。

    王小米犹豫了一下,放弃挤进那看起来非常逼仄的空间,然后,站到秦枫的身边。

    杨曼琪看着这两个人,在这一刻,他们俩居然该死的般配,男的青年才俊,女的娇俏可人。虽然男的略显猥琐,女的微露可憎,但这样的落差并没有拉远他们的关系,反而把他们紧紧地拴在了一起。

    杨曼琪把指甲抠进手心里去,生疼的感觉让她又能成功地控制住自己。

    不管那个王小米表现得如何无所畏惧,她都是个入侵者。自己一定要冷静,绝不能把老公逼到她的阵营里去。

    她装作很随意的样子,挽住秦枫的胳膊,撅着嘴冲他撒娇,“老公!你送喝醉的朋友回家,怎么送到咱们家楼下来了?我看你也醉得不轻,要不,我陪你去送?”

    秦枫的脸一阵白一阵红,却顺着杨曼琪的话说:“不用了,她可以自己回去。”

    说完,用哀求的目光看着王小米。

    小米的心和她炽烈的爱情一起,从九天云霄一下子跌到地上,碎了。

    她不许!她不许她爱的男人逃避。

    她冲上去拉住秦枫的另一只胳膊,急切地说:“枫,你不是跟她离婚了吗?你们之间不是除了儿子什么也没有了吗?你……”

    她还要说什么,却被杨曼琪打断了。

    “秦枫,我们什么时候离婚的?我怎么不知道?还是婚姻法改了,不用夫妻双方签字,只要一方说离就可以离?”

    杨曼琪看着秦枫,咬牙切齿地问,语音里的颤抖泄露了强装的镇定。

    “……”秦枫嗫嚅着,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好得很,既然这样,那你跟她走吧。”杨曼琪冷笑一声,甩开秦枫的胳膊。

    “不是,不是这样的。我爱的是你,我从来就只爱你。”秦枫拉住扭头欲走的杨曼琪。

    “这样啊?那恐怕你要向这位王小姐解释清楚了。”杨曼琪顿住身子,向着王小米,并恶狠狠地加重“小姐”这两个音节。

    “对……对不起……我爱的……我爱的……还是小曼,我们……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足足有一刻钟那么久,秦枫方吞吞吐吐地说。

    但在两个等待的女人心里,怕已有一世纪那么久了。

    王小米狭长的凤眼浸满了泪水,她退后一步,拼命摇头,“不,不,不。你既然爱她,为什么还要和我在一起?为什么还要骗我说离婚了?”

    “我……我……我喝醉了。”秦枫狼狈不堪地解释。

    “不错,你是喝醉了。”王小米的声线陡地尖利起来,“第一次你喝醉了,那么剩下的26次你也喝醉了吗?”

    她质问着秦枫,一步一步逼上前来。

    秦枫的脸刹时变得猪肝一般,像是惧怕那双喷火的眼睛,一步一步后退,却再说不出一个字。

    杨曼琪的脑袋“轰”地一声再次炸开,“剩下的26次”如爆炸后的烟雾,迅速淹没了她残存的意识。明明炸的是脑袋,心却尖锐地刺痛,似有万把钢刀插入,痛得她不得不用手使劲地顶住胸膛。

    有一瞬间她有点同情这个女人,这个陷入爱情并被爱情蒙弊的女人。

    但下一瞬间,她又开始同情自己,这个陷入信任并被信任出卖的女人。

    她突然觉得很累,想抛开这一切,抛开这个辜负了她信任的男人,以及这个男人廉价的爱情,现在,还有这个野女人。

    杨曼琪鄙夷地看了老公一眼,转过身去,就在她要迈步时,儿子可爱的笑脸在她眼前闪现。他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喊着“妈妈”。

    她身子一顿,迈出的那只脚像有了灵魂似的自己收了回来。

    她转过身,对王小米说:“王小姐,今天我就明白地告诉你,不管秦枫做错了什么,我都不会放弃他,为了儿子,我绝对不会和他离婚,你就死了这条心吧。”顿了顿又说,“我爱他,当初我选择他,就是要和他一起走到老走到死的。”后面这句话,杨曼琪是看着秦枫说的。

    秦枫心里一震,像被捅了一刀,血迅速地淌了出来。

    他抬头看着杨曼琪,眼睛里满是羞愧和感动,转过头看着死死地盯着自己的王小米,那蓄满泪水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恨意让他不由哆嗦了一下,一阵酸涩冲上喉咙,这两个女人,他终究都伤害了。

    最后,他看着杨曼琪轻轻地点了点头。

    杨曼琪明白他的意思,两人结婚八年多了,即使激情转淡,爱情变浅,可是多年来培养起来的默契却日益浓厚。她扭过身走了。

    走到门口才发现,自己身穿睡衣,除了紧紧攥在手里的手机,什么也没带。这么晚了,她不想惊动妈妈,遂蹲在门口等着秦枫回来。

    一蹲下来,才发现自己紧绷了许久的坚强一下溃散了。眼泪似决了堤的河水,汹涌而至。心底似乎破了个大洞,呼呼地向里灌着最冷冽的风,那风如刀一般,把这个湿热的夏夜都割裂了。

    痛!生平最恨的就是这种痛,没有预兆,没有铺垫。就像一颗好端端的牙,猛地一下给拔了出来。那种痛,痛得你跳脚,痛得你浑身颤抖,却不知如何才能止住那痛。

    秦枫握着王小米指节发白的手,泪水涌了上来,哽咽着对她说对不起,一遍又一遍,好像除了这句话,再不会说别的话一般。

    而王小米则像失语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呜咽着。

    秦枫张开口,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此时如果不能给王小米一个承诺,那么,说什么都是空洞,都是无耻。

    王小米对他来说,就像一个新游戏,沉迷上了,喜欢上了,无聊时难过时工作没有进展时,在不影响生活的前提下,玩上一玩。可是,杨曼琪却像是他的操作系统,没有了她,他就无法操作。

    看着东方浮出的鱼肚白,秦枫把王小米的手指一根根地掰开,“对不起,我们不可能有结果。以后……以后……找个好男人嫁了吧。”说完再也没有勇气面对王小米,踉跄着跑了。

    秦枫看到瑟缩在门口的杨曼琪,心又抽搐了下。

    他蹲下来把她搂进怀里,杨曼琪抬头看到他,狠狠地推开他,抢过他手里的钥匙,打开门进去了。

    秦枫缩了缩身子,跟在杨曼琪后面进了屋。

    岳母已经在厨房里忙碌上了,听到门响,随口问了句:“刚回来?”

    “不……不是,晨……晨练去了。”秦枫有些结巴,赶紧在岳母的第二句话问出来之前,逃到了卧室。

    进来之后,秦枫才发现,自己更想逃出去。

    儿子秦奋躺在大床上犹睡得香甜,浑然不知自己的父母正在经历着一场严重的感情危机,也许,他们一转念间,小小的他,将不再拥有一个完整的家。

    杨曼琪呆呆地缩在沙发一角,涕泪横流。

    忐忑不安快要把秦枫的心脏挤爆了。杨曼琪刚才的表现出乎意料的冷静,虽然她当着王小米的面说绝不会跟他离婚,可是,秦枫的心里绝不敢有一丝窃喜。

    因为他知道,杨曼琪是何等骄傲何等要强的一个人啊,当着外人的面,尤其是欲夺她老公的女人的面,她必须要护住面子,即使里子已经丢尽了。

    所以,至于杨曼琪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会给他一个什么样的宣判,他全然不知。

    看着杨曼琪悲痛欲绝的样子,心疼、羞愧、懊悔、不安一起跑了出来,他快被挤爆的心脏更加膨胀了,似乎连胸膛都有涨破的趋势。

    他知道,自己不能逃。犯了错,就要面对,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当初如果不是他的逃避和侥幸心态,绝对走不到这一步。

    秦枫怯生生地走到沙发前,蹲下来,伸手欲擦去杨曼琪脸上的泪水。杨曼琪却用力把他的手甩了下去。他连试了几次,都给甩了下去。于是,他站起来,用力地把杨曼琪的头抱在怀里。

    杨曼琪呜咽着挣扎,却怎么也挣不开,她一口衔住秦枫胸前的肉,用力地咬,疼得秦枫直哆嗦,却不敢放松抱着杨曼琪的力道。他怕手一松,怀里的这个女人就再也不属于自己了。杨曼琪身子一软,倒在老公的怀里,压抑着呜呜哭起来。

    一个小小的软软的身体拼命挤进来,杨曼琪抬起头,看到儿子惊慌的脸,黑白分明的眼正不安地盯着她,发现妈妈的眼泪后,小嘴一撇哭了出来,一边用手给妈妈擦眼泪,一边企图把爸爸赶走。

    杨曼琪一把搂住儿子,刹那间,人生百味涌上心头,喉头哽得越发厉害了。

    看到儿子的恐惧,杨曼琪努力控制情绪,居然还能对儿子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天色尚早,把儿子抱到床上,哄着再睡。

    三岁半的儿子居然摸着她的面颊,问:“妈妈,你怎么哭了?是不是爸爸欺负你了?”

    儿子温温软软的童音里蓄满了关怀,让杨曼琪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水又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妈妈不哭,不哭,爸爸坏,长大了我替你欺负爸爸。”

    儿子的安慰让杨曼琪刚刚收拢起来的委屈和心酸,加倍地汹涌起来。握住儿子给自己擦泪的小手,杨曼琪的悲咽越来越响。

    秦枫拍拍杨曼琪,指了指外面,杨曼琪猛地明白过来,外面还有自己的老娘在,一身病痛还在为自己带孩子吃苦受累,不能让她再受任何刺激了。

    杨曼琪遂收了悲泣,把儿子往怀里紧了紧,说:“爸爸欺负妈妈了,你替妈妈报仇好不好?”

    “好。”奶声奶气的儿子干脆地说。爬起来,走到爸爸面前,捶他的肩膀。

    边捶边回头问妈妈:“够了吗?”

    杨曼琪点点头。儿子乖巧地钻进她的怀里,杨曼琪托着儿子的小脸说:“宝贝儿,告诉妈妈,你是不是长大了?”

    儿子眨着迷惑的大眼睛,用力地点头。

    “那好,今天爸爸把妈妈欺负哭了的事,你能保密不告诉姥姥吗?”

    “姥姥也可以帮你报仇呀。”儿子有点不解。

    “姥姥知道妈妈哭了会伤心,妈妈知道姥姥伤心了也会更伤心呀。”杨曼琪努力地解释。

    “妈妈不哭,我不告诉姥姥就是。”看到妈妈的眼睛又红了,儿子赶紧答应,并且伸出胖乎乎的手指和妈妈拉勾。

    “快出来吃饭了,上班要迟到了。”伴着敲门声,响起妈妈每天叫早的声音。

    “不是早就起来了吗?不知道在磨蹭个啥。”妈妈唠叨的声音慢慢远去。

    杨曼琪的泪差点又滚落下来。看着镜子里红肿的眼,杨曼琪开始盘算,怎样才能避开妈妈的视线。

    洗漱完毕,把门轻轻地拉开一条缝,餐厅里妈妈背对着自己在喂儿子吃饭。杨曼琪轻舒了口气,快速溜进卧室,换好衣服拎着包。再轻轻地把卧室门拉开,儿子尚未吃完,她急速走到玄关,低着头换鞋子,冲着妈妈喊:“妈,来不及了,我走了。喂饱让他爸送幼儿园。”

    说完迅速打开门,“砰”地一声巨响,把妈妈的疑问挡在了门内。

    杨曼琪在一家电气类外企公司做分销商支持专员,了解的人都知道,这是个出力不讨好的职位,一面要维护本公司的利益,一面又要维护分销商的利益。现在的分销商,精明得让你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都不一定应付得来。他们算计着利润,算计着返点,算计着公司的支持和促销活动,一点一点地从公司的嘴巴里往外抠,抠出来的都是真金白银呀。而公司在这点上也精明得很,不断地衡量不断地论证投入与产出,要求保证每一分付出都有最大的回报。

    杨曼琪感觉自己其实就像菜市场的小贩,要让买菜的顾客满意,一定要他们亲眼看到秤杆高高翘起,秤砣像滑雪运动员似的猛地蹿下来,偶尔遇到难缠的顾客,还要再添上那么一两根。即使这样,口里也要不停地抱怨,雪下早了,车不好进城了,菜都涨价了,我也想便宜,可惜菜也不是我家的,等等。

    杨曼琪常常觉得很累,那帮分销商就像一群狡猾的狐狸,不,像是修炼千年的老妖,精通算计,擅长攻心。和这么一群人斗智斗勇,要拿捏分寸恰到好处,不能软不能硬,软了,公司的利益就会受到损失,硬了,就把他们推到竞争对手那里去了,总之,不能太宠他们也不能得罪他们。

    想着自己像走平衡木似的,左摇右摆,努力站稳脚跟,却不料后院起火。她揉着太阳穴,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现在这种状态,显然不适合到办公室去面对众多同事。好在,她的职位决定了她的工作并非坐班制。她与公司签订的合同就是弹性工作制,什么时候客户需要,什么时候就要出现。

    电话必须24小时开机,当她晚上陪儿子正玩得不亦乐乎时,当她周末与家人一起踏青时,当她晚上有聚会时,电话响起,把她从家庭拉向工作,她不是不抱怨的。可是职业素养要求她必须尽快调整情绪,以饱满的热情积极地投入到无限的工作中去。

    若是客户需要她而找不到,进而向上级打电话投诉,或者与上级沟通时不经意地提及,那么,她除了写检讨外,当季的奖金也无望拿到。

    如果说,检讨她可以不在乎,可是钱她却不能不在乎。

    现在,她无比满意这个弹性工作制,没有客户的预约与召唤,她不必努力掩藏起自己的悲伤与失意,戴着僵硬的面具示人,也不必强打起精神去应付工作。

    把车子停在路边的林荫下,头伏在方向盘上,思绪犹如断了电的风扇,再也不愿转动一下。只有无穷无尽的悲伤伴着眼泪,在脸上静静地流淌。

    昨夜的一幕开始在眼前晃动,除了醉酒的第一次,尚有26次。26次!杨曼琪的头剧烈地痛起来。她默算了一下自己与老公床笫之欢的次数,每月也不过五六次,那么,26次将有五个月之久!五个月!那么,他们过完年就勾搭成奸了!

    杨曼琪呻吟着,微微地喘着气,仿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疼痛。

    清醒的26次!杨曼琪眼前浮现出老公与王小米亲热的画面……她想老公是不是也以含笑的表情、温柔的话语、娴熟的技巧、相同的体位与王小米做爱。王小米带给他的感觉是不是比她杨曼琪带给他的感觉要好,不然,他怎么就沉沦了呢?

    这样的想象和疑问,似一把把利剑,一次又一次狠狠地插入最柔软的心口。

    杨曼琪实在忍受不了,嚎啕大哭。

    You make me cry,make me smile Make me feel the love is true 谢谢你的看顾与历年来的爱护  年月漫漫多艰苦

    我再重也不肯抛低我不顾

    从不会立下私心怕会给辜负

    Oh I love you

    Yes I love you

    I always do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温柔的女声此时听来有点心酸。

    第一次听到容祖儿这首《世上只有》时,心里就充满了感动,很想学会这首歌在妈妈的生日那天唱给她听,为此还偷偷地练了好久。

    可惜,面对妈妈,她总是羞于表达自己的爱,以至于最后也只是把这首歌作为妈妈的来电铃声,在心里窃盼妈妈偶尔听到能够明白她的心意。

    杨曼琪抓起纸巾用力擤了擤鼻涕,拧开盖子喝了几大口矿泉水,又特意清了清嗓子,才拿起手机按了接听键。

    “妈妈,有事?”

    “要下雨了,你不要在外面乱跑,小心雷电。”妈妈的声音有点大,但不乏温柔。

    “嗯。”杨曼琪的鼻子又酸了起来,故作轻快地说:“我在办公室玩游戏呢,哪也不去。”

    “你感冒了?”

    “没有啊。”

    “我听你声音怎么怪怪的?要是感冒了就早点喝药啊,不要回来传染给我外孙子。”

    妈妈警告的声音里有浓浓的担忧,那份无微不至从不掺假的关爱让她的眼睛又湿了起来。

    “可能是空调吹的,我没事。没别的事挂了啊。”

    杨曼琪不等妈妈答话,就迅速地挂断了电话。

    把手机抵在额头上,杨曼琪又哭起来。

    她只想平平淡淡地过日子,为什么老天要给她这么曲折跌宕的生活?

    “轰隆隆……”连续的巨响从天边滚了过来,骇人的闪电,如矫健的游龙,倏而远倏而近。头顶上不知何时已堆满了黑压压的乌云,闪电宛如调皮的孩子,不断掀开这些黑而沉的幕布,似在偷看地上的人们等待演出的焦急,又似在与人们玩着藏猫猫。

    风乍起,沙尘和塑料袋齐飞。

    随着炸在耳旁的一声惊雷,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杨曼琪突然有种冲动,她打开车门走出树叶的遮蔽,把头仰起来,去迎接那冰凉的雨滴。

    突然之间,小如绿豆,大似栗子的冰雹从天而降,砸得她的脸庞和肩膀生疼。

    难道老天还嫌她疼得不够吗?

    她愤怒地抬起头,雨点和冰雹直砸下来,她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当冰雹击打的灼痛感盖过心里的疼时,她才打开车门,回到车上。

    开着自己的新奥拓,在离家较远的酒店住了下来。

    洗了个热水澡,感觉有种叫生命的东西又在体内复苏了。

    先打电话给老板请了三天假。

    再给老妈打电话,说她有紧急任务临时出差,大概要三四天,因为和领导一起走,来不及回家取衣服和洗漱用具了,请老妈照顾好自己和儿子。

    做完这一切,杨曼琪累得像是砍了一天柴似的,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醒来时天已经黑透了,胃有些疼,大概是一天没管它,提出抗议了。

    换了衣服,出了酒店,信步西行,一路走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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