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包容

击和遗憾！

    接下来我又收到一封讯息，是思洁未说完的话。

    〝结果今天下午，我收到消息说，创忆他人已经去世了…这真的教人好难以相信！好难过啊…我听到时也不敢相信，到现在才知道是真的！我们大家知道后都哭得很惨…〞

    有时，我也真羡慕你们哭得出来！哪像我闷得心里难过得要死…但我心里却很平静，只是变得不爱说话…我什么事都不想做，只想着一些过往的片段，看着记忆中的他凝望着我，他什么都没说，但是又似乎说了什么！那段回不去的美丽日子…似乎发生了一段又一段惊喜和心酸…

    我突然之间好想再看看他，即使最后一面也好，我也心满意足！

    〝那他…他现在在哪？〞这是我最想问的。

    〝在长庚…他下下星期天，也就是26号那天有法会…〞

    看到这我就已经说不下去、无言以对了！有谁会在知道自己以前的同窗好友出事还能一直问个不停呢？可能有，但绝对不会有我！

    我多希望能够再看他一眼…真的，只要一眼就好…

    我突然好后悔毕业典礼那天，为什么不多和他说些心里话──〝谢谢你！给我那么多美好的回忆…〞！而却是开口说了那些残忍的字眼──〝你去死啦！〞

    时光无法倒退，不能重来！后悔，余事无补…那只会吞噬我的理智！

    这下可好啦，那时只是开玩笑的话，却成了我这辈子的最痛，无法抹灭的遗憾！

    也许对方不记得，但是我永远无法原谅自己，那种无知的话语！到了计算机中心，我突然间觉得现在的自己好像没了心一样，像被掏空般的恍惚，却没有任何痛楚…

    难道这次又是因为太过刺激，所以已经不会去感觉到那究竟有多痛；还是…是我后知后觉呢？

    我看着荧幕一言不发，就连人家和我打招呼都只是打个笑容的符号便带过去了！

    开始觉得待在在线，没人看见表情也有好处，即使隐瞒、做假，也没人发现。因为不想被看穿，在内心最脆弱的时刻！

    所以在彼此之间开始有了谎言…我等一个能够看清的人，来戳破我的谎。

    因为不想动、不想解释，即使是好友或是任何人，现在我只想好好的回想那段无法回来的从前！

    虽然我很想找人倾诉，但是会谁有愿意听我说呢？拓城？小忆？家榕？怡文？妹？笨炎？还是谁…还有谁可以听我说，究竟还会有谁？

    有谁明白我现下的心情？那种想哭却哭不出来，满腔的难过会有谁懂？闷在心窝的痛，却散不去的后悔…究竟还会有谁明白…

    “涵子，你怎么了？都不说话…心情不好吗？”小忆问。

    “我心情的确不是很好！”是非常差！还差到极点…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她又问。

    “没什么…我不想说来让你们担心！给我时间…”如果时间能冲淡一切的话…如果记忆能那么容易被时间给冲淡。我在荧幕前苦笑。

    “真的吗？”

    “嗯…”

    接下来我又无语了，他们似乎真的很担心我，但我无力去解释，也不敢再去面对更多的记忆！

    每个人都在问，只要是和我有交情的每一个人！每个人都非常地直接了当，可是却看得我难过越渐加深…

    说了有什么用？这并非人人都懂啊，所有事都要亲身经历才会明白！而他们好像都不曾遇过这种事，所以在我倾诉的对象中，我都是轻描淡写的，有所保留！因为我知道他们不了解…我讨厌接收到那种近乎象是怜悯的话或是眼神，因为在他们的话中，我很清楚的感觉到他们似乎都不曾遇过这种事！在我倾诉的对象中几乎都是…

    讨厌他人的怜悯，尤其是在你不愿意让对方知道的时候…所以，象是一面墙，隔离彼此的世界。而对于拓城，我决定一笑而过…只因为我不想收到有关他的一丝同情，我一分都不要！

    “拓城，你学妹她怎么了？我很担心她耶…”小忆对着拓城说，感觉上好象是我的事他一定都知道。但是这次很可惜，我决定不告诉他。

    “不知道耶！可能跟我前阵子一样心情不好吧！”我看他好像也不敢打扰我。

    “真的吗？”小忆还是很怀疑。

    “你们别担心，给我时间我会好的！”我看到这，突然欣慰的说着。我想，如果有天我走了，我一定不会有太多遗憾！

    “到底发生什么事？”众人问。

    “没事…我不想说出来！我不想得到你们的同情，也不希望你们担忧…”

    他们还是在讨论着，而我也只能潜伏在思绪中回想和创忆有过的点点滴滴，我们曾是那么好，曾一起欢笑、痛苦、流汗、为了目标而努力、打打闹闹的…那么多的回忆汹涌的扑向我，我就这样被淹没在记忆的浪潮中

    (私人讯息)20:21:28(拓城)说：“你还好吧？”

    “嗯…还好！”我给了一个微笑，希望这样能掩饰一些心里的痛，不想让他也一起担心。

    我多想套用他的一句话〝知道的的不要说，不知道的不要问〞但我没有，因为我没办法这样对他！

    而且，我的心情很怪，真的很怪！自从收到消息后心里就平静的要死那种半死不活的感觉，真的让我有股冲动想要了断自己，就像要窒息一样，好难受…我宁愿自己哭得淅沥哗啦，也不要那么理性的我！

    因为眼泪闷在眼眶中，那种想哭又哭不出来的感觉，只会让我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睛打瞎…

    “你怎么了？我看你很不对劲耶…”坐在我身旁的家榕说。

    我把大略的情形告诉她，而她也只是说

    “别再想了！”我想，也许家榕她懂吧！我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别人来安慰我，这会让我很受不了！

    我看着荧幕，没有人和我对话。也对！这种情形怎么会有人还敢来吃闭门羹呢？

    不过，这次我不和拓城说我的事，似乎让他们有些意外！但是…这样又如何呢？拓城他不可能对我的任何事了如指掌，这样太牵强了！是他们想太多…

    而且，我发现老天爷似乎很喜欢和人开玩笑，总是在人最快乐幸福的日子宣布死刑！我是这么认为…老天是不公平的！好像看我们在演戏似的…所有杀生大权都操控在他手中…这点让我非常不平！

    尤其是在发生这件事后，我更能觉得，生命真的好脆弱！脆弱到象是轻轻一捏，我们就只能无奈的和你的亲朋好友saygoodbye；脆弱到下一秒，你都不知道谁会在你身边离开！所以我们更应该珍惜，不是吗？

    所以…请好好珍惜、善待你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吧！千万不要等到来不及时，才痛不欲生！虽然人都是这种动物──人总是傻到失去才想珍惜！不是吗？

    但让我更无奈、无法接受的是，创忆他的死，竟然和我笔下男主角死法一模一样！是我间接害了他吗？还是我想太多？还是这又是我上五专中的其中的一个巧合？不管怎样，我还是很自责…或许我班代找我写小说时，我就应该拒绝的！不然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这样起码会让我好过一些！

    可是，为什么我逼自己哭，还是哭不出来？为什么大家都哭了，就我没一滴眼泪？我好想、好想哭…心酸酸的、闷闷的，就跟天气一样…下雨前蓄积的苦闷，好像永远都不够…

    究竟哪一天，才会放晴呢？

    请不要哭泣！此时的我像什么？我不知道…就好像失去目标的水鬼一样，飘忽不定！

    为什么要用水鬼？原因有两个，一是基于人人说的女人是水做的，二是希望自己能做个水鬼，能让我哭出来！

    很无聊吧？我也这么觉得…我现在连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知道了！我在意的是已到远方的故友…

    那现在拓城算什么？我心里突然涌出这句。

    他，算是一个让我看到有点心痛的人吧！嗯…

    下课时间，我站在走廊凭栏处沉沉地深思着，此时的我才是最忧郁的吧！

    我想任谁也无法接受这种突如其来的消息，对于你的至亲至友…现在我再做什么、说什么也没有用了！没用…都只是枉然…

    我真的可以去看他吗？长庚就在我学校附近…可是，长庚那么大，我找得到吗？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在那…这是我推卸的借口吗？我不知道…只想用心去感觉以前未温习完的点滴…

    但是感觉已经逐渐散失，开始麻痺。不难过、不哭不闹…我很理智，这样说对吗？

    不然，我怎么哭不出来…连笑起来都勉强？

    我叹了一口气，无意识的回过头…

    呃…他、他怎么会在这？为什么我这种失魂落魄的模样会被他看到？

    咦？他的脸色怎么怪怪的？难道他被我吓到了？

    我差点忘了，我心情不好时，脸色非常难看，连看人的样子都会让人误以为我瞪他！有人说，我生气时人人都会退避三舍的！我听到时，只觉得好笑…有谁生气时会有人想惹他的呢？除非他想讨打兼讨骂…

    我看着他那种想靠近又不敢接近的模样，在不远处不时地看着我。之后他还是如一往的沉默，自我身后走过，有点僵硬地走进四二一班

    我是不是太可怕了呢？不然为什么大家看到我的样子，都会有如此的举动？

    我突然冷冷的笑着。

    算了，现在我管不了那么多！你做什么，现在应该与我无关才是。只是难免会在意，多看那间教室几眼…我有资格期待些什么吗？没有吧…没人给我承诺、更没有指令要我去等，那为什么我总是那么鸡婆？连我自己都快受不了我自己…

    之后，我又开始一人静静地站在栏杆前，傻愣愣地看着前方的景物。我想现在我的样子看起来一定很伤心的，但是内心却出奇的冷静、心里最平静的时刻…我可以很敏感的可以感觉到那些在我身后路过人们异样眼光…

    当然，偶尔有些人会投来关心的眼神，但这都只是少数，而那些人都是…

    “Hey，学妹你干嘛一个人在这里发呆啊？”首先，我直系走到我身旁拍了我的肩，很有朝气的和我对话，这真的是和我形成很强烈的对比！

    “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启齿！毕竟这种事太过于严肃，而她心情又那么好我实在是不知道该不该说只能在她面前踌躇不安。

    “怎么了！心情不好啊？”学姐似乎也看出我散发出许久的忧郁气质，迟钝的问着。

    “嗯…昨天…我收到国中同学的恶耗…他…他去世了！现在在长庚…”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才了解，不过她要了解那么清楚做什么？我没有那种非要人家听我说的权利…我凭什么？

    所以我只能说出个大概，将那最刻骨铭心的永恒地烙在我心里的最深处，等时间将它静静埋葬…

    现在我的脸上是什么表情…我真的好想知道，那些看到我这种表情的人，究竟是为了什么都离我远远的，那种想立刻离开我的感觉…

    “学妹…你、你不要太难过！人死不能复生…”学姐似乎是很惊讶让我心情低沉的原因，显得有些结巴。

    “嗯…我知道！我只是在想要不要去看他…”我虚弱的笑着，不知道此时的笑容是不是也是勉强挤出来的。

    “呃…学妹！你不要想太多喔…”学姐拍拍我的肩，尴尬的说着。

    “我尽量…”我想，应该也有很多人还未经历那种很深刻的生离死别的滋味吧！不然，我在他们脸上看到的，为什么都是尴尬？我不要同情…

    “那…那学姐要去社办！你自己注意点…”学姐似乎怕我会做出傻事一样，在临走前说着那句〝注意点！〞

    真可笑…大家都跑了！

    我等着看，晚上还会不会人跟我说同样的话、做同样的动作…

    想至此，我愣了一下…

    说话…？动作…？怎么现在我脑海中盘旋的都是和创忆有过的曾经…曾经那么好、有说有笑的、彼此相望凝视…

    而现在那些欢乐却只能储藏在那遥远的记忆里，我心头象是有无限的酸气想要叹出来，想要释放…

    我看，我很需要找人聊聊。

    ‘他和你是好朋友吗？’怡文问。

    ‘算是吧！我现在都不知道该不该去看他…’我回覆我传给怡文的纸条，试着舒抒发一些心里的感受。

    ‘那我觉得你应该去看他、吊祭他，毕竟你们的感情不差…而且你在那时候，他很照顾你…’

    对啊！好得让我到现在还忘不了…

    ‘还好啦！只是他让我觉得快乐…只是那些往事向我扑面而来，我阻止不了…’我心里开始下起无情的雨，在那黑暗的原野里，雷劈去了我的思绪、夺走我的快乐…

    ‘人生本是无常的…根本无法去预测谁将离开，所以要很珍惜相处的时光，你知道的！就算他离开了，他也在你心中留下完美的句点！’怡文对我说道。

    是啊！真的无法预测…只是他在我心里的故事，我从没打算要画下句号啊！就跟我对拓城一样，不然我不会那么在意…

    ‘我懂…让我好好想想吧！’我丢下这句话，就趴下来看着讲台上讲得口沫横飞、认真到不行的老师…尽管他说的再尽心尽力，我的耳边还是听不进他的一丝声音…

    就先这样吧！先让我这样做吧…今天，就让我疯个够，当做他现在还在我身边吧！就让我失常一天吧…

    我该用什么方法来回忆你？我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你？

    虽然你已消失不见虽然你只能活在过去的风景里

    我仍是那么怀念你…

    我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你？我该用什么心情去想念你？

    纵然你已沉沉睡去纵然你只能停在过去的欢笑里

    我仍是来不及对你说声───我爱你！ 晚上…

    “涵子，你还好吧？”小忆问。

    不要怀疑！我又不知不觉跑到计算机中心了…等我反应过来，我就已经坐在计算机前聊天了！诡异吧…我也这么认为。

    “嗯…好点了！谢谢你的关心…”

    看着聊天室突然变得死寂，感觉很怪！也许，大家都在潜水聊天吧，所以显得整个聊天画面安静异常！

    我看着在线人数，看着上面的人名，今天…没什么人和我说话，包括拓城。他可能有事所以在和别人潜水吧…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呢？”小忆又问。

    “我怕说了会连带的把你们的心情拉下…”很难得的，我看到那么多人关心我！原来，人都是这种动物，到了发生事情，才会想到对方的好！

    “没关系…希望能帮到你的忙…”

    “帮我？不！没有人可以帮得了我…因为都已经来不及了…”接下来我就一五一十的全说出来，不过，怕被他人知道，所以我以潜水的方式向小忆宣泄我的心情。

    很奇怪，我对小忆并不是很了解、也不是很认识，那为什么我会对她说呢？也许是想发泄吧…

    之前和她的对话，几乎都离不开拓城这个人物…也没错啦！当初，也就是因为拓城的关系，所以我才认识她的…不过，怎么认识的很重要吗？我觉得重要的是彼此能够真心的交心吧…只是每每和她聊天，都是拓城长、拓城短的…

    “涵子，你不要太难过喔！这不是你的错…”

    如我预料的，同样的话又再次在我眼前出现。

    “这我知道！我会自己调适的…只是我很困扰，我竟然哭不出来…我好想哭喔！”有人会想哭吗？会吧！只是我其中的异类，想哭却不哭出来…

    不过，我相信这只是一时无法接受所以才会这样，也许是反应慢吧！但等到事情结束后，等到某天又有相似的情景出现，你想到时，你却会哭得比谁都厉害…这只是个过程吧！

    “你不要想太多喔！”

    想太多？人人都这样说我…早习惯了！

    “我下星期想去看他最后一面…我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涵子…”

    担心？可能吧…在现在的这种情况下，我这个样子有谁不担心？就连我自己照镜子都会被镜子里那张脸给吓到…

    憔悴？也许吧…可是我还会笑，我想这可能就叫做强颜欢笑吧…

    “小忆，我待不下去了…掰掰！”我打完这些字，有点舍不得的看着聊天室的人…包括今天安静异常的拓城！

    他可能是和小忆潜水吧！他们感情真好，真羡慕！

    突然很想知道〝喜欢〞这个字眼在拓城的心里是怎么个定义？也许是因为前几天去小忆的留言版，看见满满拓城的留言…有天，他也会这样对我吗？

    然而，不止如此，我看到拓城的每篇留言，几乎都可在最后一行看见一句话───今天还是一样很喜欢你喔！

    这真让我目瞪口呆，我该怀疑他们的关系吗？希望是我多心了…

    我想，我终究还是脱离不了想太多的箍制之中…

    我相信当我心里的酸涩指数一旦达到最高点

    我就会努力的把它从眼眶中发泄出来

    虽然等到最后伤最深的人还是我自己！很快的，到了星期三，11月15号。今天，是我和拓城一起出去吃饭的日子，虽然心情受到创忆的事显得有些恍惚，但是我还是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很好。

    可能是不想破坏这天的感觉吧，毕竟我对今天多少有些期待，希望今天能够很开心，让我暂时忘记那些难过的事。